沈乘风现在是五味杂陈，他没有勇气对木小卉说出真相：其实那罐羊肉，是我买来给木小花吃的。虽然小花想自了，可我间接做了杀人凶手。

但沈乘风终究没有说，只因他爱木小卉不能自拔了，害怕说出来她会恨他。沈乘风不会明白，就因他现在不说，才酿成以后所有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平南得知木小卉的妹妹喝羊肉汤自尽了。自觉愧疚，去寻找木小卉，痛苦万分后悔不已：“我只是想对你好小卉，可却让你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小花是受了刺激才发病身亡吗？”沈平南看着木小卉，心里难平静地等着她开口。

可木小卉不愿意多瞧他：“小花那次看到她不喜欢的事，觉得我在以身伺候老爷赚钱为她买药，她觉得这是耻辱不想我过这样的生活，钻了牛角尖才喝羊肉汤了解了自己。老爷，奴婢是不是不用伺候您了？”

“可别这么说，小卉你不须帝后我。终其原因，小花的自尽，我必须负责，所以要照顾好你。小卉，现在没有亲人了，就住在沈府吧，有什么不足，说一声就好。如果有缘，我们”沈平南瞑目，慢慢睁开：“罢了，我猜你是永远不会答应的。不过，让我来帮你解决所有烦恼。我要为自己赎错，就算小花的魂魄来找我复仇，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老爷没有其他事，奴婢就不远送了。”木小卉从他进来就没正视他，已经暗自竖立目标：小花找你报仇，你接受，这是你自己愿意的的，沈平南，等着。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木小卉对沈平南的感激戛然而止。沈平南悔之晚矣，木小卉更是生了复仇之心，她会不会变成腹黑女？

还没有呢。

记得那次，她因为妹妹失身而痛苦不堪，沿着池边的台阶，一步一步踏入池中。她乌发披肩，柳眉杏眼，腰若流纨，未施粉黛却朱唇黛眉。只是她神色绝望，似乎已对世事生无所恋，心如死灰。

在莲池角落的沈平南之子，仪表堂堂、雄姿英发的沈乘风被此女的姿容所倾倒，一直看到她踏入莲池，全身入水，只有头发漂浮在水面。沈乘风方才意识到这个姑娘想了断自己。

救人要紧，沈乘风跳入水中，抱起这个姑娘出水：这是一张如兰花瓣的脸，只是泪珠点点。

沈乘风挽着她的细腰，惊讶地有感而发：“曾散天花蕊珠宫，一念堕尘中。”

这姑娘有气无力地问：“你是谁？在说什么？”

沈乘风怕她再想不开，紧紧搂住她的腰：“姑娘，你为何想不开？”

“孤苦无助，任人欺凌。”姑娘的声音滴在沈乘风的心中。

他奇怪地问：“在沈府中，怎么会有人任意欺凌你这么纤弱怜人的姑娘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木小卉。”声音绵柔如细雨。

沈乘风就这样搂着木小卉立于莲池中：“木小卉，仄平仄，有韵调。木琼之木，小卉，花开满园，人比名更胜。”

木小卉叹口气，沈乘风看着她点点泪珠，闻着她呵气如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木小卉，我叫沈乘风，是沈府长子，你有什么苦衷就告诉我吧，我来帮你解决。”

木小卉一听此人是沈平南的长子，忙挣脱开：“奴婢让大少爷弄湿了衣裳，奴婢该死。”

沈乘风搂住挣脱着的木小卉的柳腰，贴着她的耳朵说：“木小卉，不可再做傻事。”

“奴婢知道了，谢大少爷救奴婢一命。”木小卉慌忙逃走。

回到房间，就是莲池不远处的小屋，木小卉关紧房门，看着熟睡中的妹妹木小花，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不禁鲛珠频滴：小花，为了你，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屈辱，姐姐也不再做傻事。

现在，木小卉看着病中的妹妹日渐消瘦，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菊花，一瓣一瓣地散落。木小卉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让妹妹像以前那样灿烂地笑。

木小卉拿着沈平南给的银子去医馆开药方，买药回来，给妹妹煎药，然后等她醒来后，一点点地喂她喝完。这种病令人嗜睡，妹妹很快又睡了。

木小卉走出房门四处转转，天上一风筝飘到她的屋前。她拾起一看，是只蜻蜓风筝，上面写了两行字：点水蜻蜓款款飞，落难小卉徐徐泪，沈乘风。

木小卉惨淡地一笑，将蜻蜓风筝当玩具给了妹妹。

沈平南知道自己在木小卉心中肯定是个伪君子，淫荡无耻之人，但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丁点希望：如果小花的病治好了，小卉就会感动。

可在木小卉看来，沈平南就是在用钱购买她的身体，唯一令她有勇气活下去的是妹妹稍有起色的脸蛋和屋前每日一件的小礼物：风车，毽子，小帆船，孙悟空玩偶，发簪，手镯，吊坠……

一天天，一件件，木小卉知道这是沈乘风送给她的，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意，可他的爹……

这些小礼物都成了妹妹木小花的玩具：“姐姐，你天天要给我买名贵药材，又买好玩的给我，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木小卉虽然心在泣血，但看着妹妹玩得那么开心，也没说出真相：“小花，这是姐姐透支的月钱，以后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慢慢还。”

“等小花病好了，一定卖力干活，还钱给沈家。”木小花说。

终于一日，木小花可以起身出门走动走动，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上街玩玩了。

木小卉霎时欣慰地帮她收拾衣物，棉被，将沈乘风送的玩具整理好。

现在，失去妹妹的木小卉，总是痴呆的，干活也不勤快了。浣衣房里，一群梳着双丫髻的丫环们在说笑吵闹着，今日的主题自然非木小卉莫属。

和她一起浣衣服的丫环们知道她们姐妹的事后，没有人安慰她，那个叫容小雪的反而取笑她，说：“木小卉，你们姐妹遇鬼了，太晦气，用这洗衣裳的脏水，肯定能去除你身上的晦气。免得我们也被传染。”容小雪泼了一瓢洗衣服后的水在木小卉身上，然后带着一群浣衣女哈哈大笑。

木小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反抗容小雪。自从来到沈家浣衣房，这个容小雪就是这样对她。

另外一个叫贝壳的，没有容小雪这么坏，但还是说：“两姐妹住在春生偏院里面，肯定不吉利，真不想跟她一起干活。”

“木小卉的妹妹本来就是有鬼附体的”“这个木小卉不知会不会像她妹妹一样”“太可怕了”……

浣衣女中有一个名叫周福云，挺同情木小卉，最看不惯容小雪仗势欺人了：“容小雪，你怎么泼水在木小卉身上呢？人家刚失去亲人，你还这样欺负她，太过分了吧。你自己平日里受了委屈，就拿懦弱的木小卉撒气，你算什么啊，不就是有个姨娘做大夫人的跟班吗。我看你也只敢欺负木小卉。”

容小雪不甘示弱：“谁说我只敢欺负木小卉，我还要让你没好日子过呢，你给我看着，周周福云。”容小雪拿起洗衣的皂粉撒在周周福云身上。

周福云也动手了，拿起洗衣的棒槌就打。

两个姑娘快要打起来了，被其她洗衣女拉开了。木小卉连忙来道歉：“都是因为我，才弄得容小雪和周周福云斗嘴。容小雪，周周福云，大家平日里都会受些委屈，就别自个赌气了。今日你们的吵闹，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么，容小雪和周周福云的活，就都给我吧。”

容小雪将自己负责的衣裳全挪到木小卉这里，霸气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洗干净就得替我受罚！”

容小雪和贝壳她们都走了，剩下木小卉和周福云。

周福云过来过来说她：“小卉，我都快被你气死了，容小雪那样欺负你，你就一句反击得话都不敢说吗？”

“福云，容小雪她们这样，我平时不都习惯了吗？”木小卉没劲地回答。

周福云也是可怜她：“算了，我也不说你，你就长了个受人欺负的样。现在，你妹妹死了，你也就没必要一个人呆在那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春生偏院了，搬回浣衣房，一起住吧。”

木小卉无奈地叹气：“福云，你看她们，会同意我住回来吗？”木小卉瞅瞅那边拿她闲言碎语的容小雪和贝壳。

周福云推了木小卉一下，摇摇头说：“你看你这个胆小懦弱的样子，谁不欺负你。容小雪和贝壳就是欺软怕硬，你不凶一点怎么行？”

“我不会像她们那样说话，而且，我想在春生偏院陪我妹妹。”木小卉弱弱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周福云也拿她没办法了。

木小卉虽然昨晚已决定好要继续她的报仇计划，但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去浣衣房干活也心不在焉：真的要这么做吗？

干活才一半，大夫人的贴身丫环晚春来叫她,一脸不屑地说：“木小卉，夫人叫你去一趟，即刻。”

“是。”大夫人的命令，在这个府中连沈芝龙也要敬畏几分，何况是木小卉这个小丫环。

大夫人在沈府的一个小亭子里喝茶，她正摆出无可挑剔的主母姿势等着木小卉过来。全身华光异彩，珠宝翡翠自然不用说，她那头牡丹头，如果再高一点，估计连头都抬不起来，要人扶着才能走。既然已让人畏而远之了，不知为何要梳那么高的牡丹头。

“夫人好。”木小卉胆怯地说。

大夫人示意丫环晚春回避，然后说：“木小卉，你知道我特意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因为老爷，”木小卉稍微弯腰：“夫人，奴婢没有勾引老爷。”

“这说话的声音都让我这个女人听得心软，男人还能经得住你这么一撩拨？”大夫人瞭了她一眼：“你挺聪明，不必我多费唇舌。我知道你没有勾引他，是他受不了你姿色的引诱。我也知道，老爷已有半个月没搭理你了。现在，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木小卉猜不到：“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大夫人放下茶杯，些许怒气说：“刚才还说你聪明呢，现在装傻了？既然老爷于你无意了，你可以走了。老爷不需要一个六夫人，而且，是个没有家世的六夫人。”

木小卉想：夫人这是要让我走，那我报仇的计划岂不完全泡汤？不行。

小说《复仇姑娘狠狠爱》 第15章：曾经的相遇是福是祸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