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是寿宴主场，视线之内，豁然开朗，四根精雕石柱高高耸立，石柱上刻着两条缠斗的青面犬兽，燎牙外露，目光凶恶。无形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正面墙壁上悬挂着大大的“寿”字图案，仔细一看，寿字下还有一个小小泉眼。

长命呆呆的看着“寿”字片刻，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字是由流水组成，水流到字的底部似乎又从墙内汇聚到了下面水池中，随着光线不同产生不同颜色，长命恍然，弄懂了上面的字，又把视线移向别处。

侍女们忙里忙外，青石桌上摆设着的美味佳肴比外面更加丰盛。长命下意识摇了摇百岁的胳膊，百岁忽然停下脚步，长命蓦地收回视线。

“三哥，你今日可是来的晚了，二哥和老五刚刚离去。”说话声沉稳有力，语调不紧不慢，剑眉轻挑，额前一撮碎发遮住了他的眼，他低头随手从桌上端起一樽酒，嘴角噙笑，不怀好意的笑。

“哈哈哈……四弟辛苦，我这做哥哥的惭愧、惭愧！”伴随着爽朗笑声，大腹便便的三皇子接过酒，一饮而尽，面前之人衣着得体，风度翩翩，一袭鸦青长衣，敛尽奢华之态，却多了几分高雅之姿。

兄弟二人客套了两句，这才想起还有外人，盘赦拍了拍鬼国世子的肩膀，道：“这位是黎兇，上代鬼国国主第八子。”继而，又指着鸦青长衣，说：“这位是我四弟，书笙。”

面前之人立刻收敛笑容，露出沉痛之色，幽幽叹道：“几日前，我听闻吉量马的消息，派人前去抓捕，谁知竟被他跑了，唉……不过世子放心，他在犬戎一日，我等定将他抓住，交由黎兄处置。”

“正是。”盘赦也跟着附和。

“多谢两位皇子。”黎兇客气回道，语调平缓，寒星般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宁静，像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三哥，我还有事处理，父皇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吧。”书笙说完，正要举步离开，谁知路过长命和百岁时突然又停下脚步，长命一直盯着他，见他目光迎来，匆匆避开。

“这位是……”书笙摸着下巴打量百岁，转问盘赦，“莫非就是三哥献给父王的美人？”

书笙说着，就要去抬起百岁的下巴，谁知手伸到一半又鬼使神差的缩了回来，盘赦眼前一亮，显得分外得意，“正是，此女名叫白茗。”说着，对百岁道：“抬起头让四大王看看。”

“不用了。”书笙抢先打断他的话，笑呵呵的回道：“三哥快去，莫让父王等得心急。”

书笙说着，绕过百岁，嘴角微动，只有一瞬，百岁沉静的眸子突然瞥向身后。

殿内，重重帷幔依次掀开，侍女们分立两旁，低眉顺眼，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长命心头，越是靠近越是难以呼吸，这条路不是通往成功，而是死亡，突然意识到了这点，长命被自己吓了一跳。

须臾，视野开阔，一片敞亮，斜卧在榻上的老国主，白发如雪，眼帘半开，但依然挡不住他凌厉目光，身后一名浅蓝衣裳的侍女小心的把毯子帮他向上拢了拢，另一边还有一名侍女正在为他剥骨头，他挥了挥手，两人随即停手，屈身退下。

盘赦眼眸一转，替老国主发话道：“你们都下去。”

“是。”侍女们纷纷退出。

老国主坐起身，面容虽然苍老，但眉宇间隐约还留存着年少时的痕迹，长眉入鬓，英武威严，他扫了眼四人，先是看到鬼国世子，黎兇前来祝寿，自然客套了几句，老国主微微点头，盘赦看起来有些着急，时不时向后扫，见长命还在，微微皱眉，示意她退下。

“不必了。”老国主明明没有看他，却意外开口，盘赦顿时一愣，老国主坐起身子，看向百岁，又将目光移到盘赦身上，悠悠回道：“两人都留下，你代我好好招待世子。”

“是。”盘赦闻言大喜，老国主挥了挥手，看得出来，是让两人下去。盘赦自然也清楚，此来目的就是为了送美人，如今老国主没让他把人领回去，当然是甚和他意，盘赦不敢违逆，与鬼国世子退下。

这么快？

长命一时还没回过神，殿内就只剩老国主、百岁和她三人，直到人走远，老国主才露出难得的微笑，“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百——”

“当然知道瞒不过您的这双眼。”百岁一把扯掉身上累赘之物，打断了他的话，说：“闲话休提，我来为您送礼，至于是寿礼还是丧礼，就看您有没有这份胆量。”

小说《千妖沉海录》 第13章 寿礼还是丧礼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