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已经亲手试探过，楚千灵……死了。

白宣成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追究暗卫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飞快的跑到安放楚千灵的地面上，跪下来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脸颊。

“楚千灵？”

白宣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叫过她的名字，又叫过几次，但这次他希望她能听到。

“你能听到的对不对？你在装死是不是？嗯？”

这时，旁边传出了笑声，李桂艳笑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她看着白宣成的模样，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王爷呀王爷！你不说过吗？楚千灵在你这里，只是报复楚家的一个小小玩具而已，如今王爷您的玩具死了，您用的着这么难过吗？”

白宣成看着李桂艳，满眼爆红的血丝：“火是你放的？”

“哈哈哈，王爷你觉得你现在知道火是谁放的还有用吗？”李桂艳满身烟污站起身。

“妾身一直都在想，朗大人拆你后台，卸你军中信臣，你何时放在眼里报复他过？比起这些，楚家算的了什么？用得着你这么对楚千灵？”

“你说错了，如今楚家已经因为误传军报，满门收监，定罪判刑。”

“楚戊连的确误传军报还能有假？王爷你没有想过，楚千灵对你有多重要吗？”

白宣成握紧了拳头。

“妾身都被你骗了呢！”李桂艳满脸泪水，跪在白宣成的身边，伸手轻抚自己的脸。

“你说妾身像楚千月？可你夜夜拥着妾身时，都要点着蜡烛，盯着妾身的眼睛直至入睡。”

“……”

“妾身这双眼睛好似与王妃很是相像呢！王爷！”

“滚！”

看着朝着自己怒吼的白宣成，李桂艳举起袖间藏着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

“不用王爷动手，杀了您最爱的人，臣妾早便想过后果了，告诉你吧王爷，从最开始你便爱认错了人。”

白宣成逼视于她，“什么意思？”

“数年前夜游灯湖，王爷不识水性落水，有人救了王爷，后来与王爷月月与之通信。她没说自己是谁，但王爷你查到信是从楚家寄出，便自作聪明认为她是楚千月，还去向皇上请旨赐婚？哈哈哈。”

白宣成听到这，浑身都发了寒。

“你如何得知这些？”

“苏竹当年可是楚家的门客，夜游灯湖之日，楚家大小姐并未出府，苏竹爱慕楚家二姑娘许久，便想去太医院会考之前向楚千灵表白心意，夜约灯湖，但不巧，楚二姑娘救了王爷，对王爷心生爱慕，以匿名之信关心王爷身体……这些，王爷比妾身清楚吧？”

“苏竹告诉你的？他在哪里？在哪里？！”

李桂艳双眼痴迷的看着白宣成，只叹：“情托非人。”

说罢，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进了胸口，倒地浑身抽搐直至完全动弹不得，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白宣成。

李桂艳自尽了。

白宣成一急，一口鲜血吐出来，转身抱起了楚千灵，她对着周围沉默的守卫大吼——

“城中大夫！宫中太医！通通带到府上来！”

……

没人知道武王爷为何要抱着个死人不放，找神医找神棍，跳大佛、画符阵要将人复活，能折腾的都折腾了。

有人看不下去，便奏了武王爷好几本，皇上知晓此事后，就特下旨，令武王爷下葬楚千灵才算作罢。

下葬那天，白宣成又在坟前跪了好久。

他不言不语，什么也不说，如同丢了魂魄一般，抱着大火没烧烬楚千灵的东西，几个月没有再出过门……

……

不知过了多久，楚千灵醒了。

她醒来时，自己已经在远离盛京城几万里外的南乡城。

是苏竹救了自己。

因那次他被白宣成挑断了手脚筋，虽治疗得当，但如今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上，抱着石钵，捣些药块子。

还是熟悉的一身白衣，熟悉面容，一如记忆中的一般，另楚千灵喜极而泣。

李桂艳喂给楚千灵的，是一颗假死药，药是苏竹给的。

假死了一个月，楚千灵的身体僵硬需要修整，苏竹的药学师傅刚巧外出游玩，剩苏竹一人照料着楚千灵，又照料着医馆。

苏竹行动不便，不能出诊，为了不砸自个师父医馆的招牌，他索性不收诊金，免费看病。

这一来，繁忙许多不止，苏竹活佛一般的做法使得旁家生意设堂都不好做，被带头人找上了门。

楚千灵听着堂外吵闹，出门一看，当即愣住。

“舅父？”

“千灵？”

哪知这带头人杨烨，是楚千灵生母杨惠的弟弟。

两人虽有十余年未见，但血缘拖带，那面相倒是好认。

杨烨带着自己的外甥女寻了个好馆子，点了一桌子好菜，让他手下那群人都看傻了眼。

这可是平日里铁公鸡一般的存在啊。

杨烨看着楚千灵的脸，禁不住落了泪，他猛擦了两把，觉得丢人，忙给楚千灵夹了一块肉。

“来，吃。”

“舅父，一别十余载，没想到还能再见。”

“是啊，听到盛京传来的噩耗，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是苏竹帮忙。”

“就是刚刚医馆的那个年轻人？”

“嗯。”

“那舅父还得谢谢他，不然楚家当真无人了。”

这句话说的楚千灵一愣，“楚家无人？”她僵硬一笑，“舅父说笑呢？爹娘尚在，怎说楚家无人？”

这下轮到李烨愣住。

她还不知道？

李烨的沉默让楚千灵不安。

“还是说，我家出了什么事？”

“这……”

……

楚千灵几乎是飞奔回医馆的。

苏竹正心不在焉的分拣药材，一不小心碰掉在地，刚要俯身去捡，楚千灵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满脸泪花。

“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我爹爹因误传战报，楚家全部被收监入狱？”

“……”

“为何不告诉我，母亲知道我的噩耗后一病不起，死在了监狱里？”

“……”

“为何不告诉我，我的父亲自尽在牢中，为何？为何啊苏竹！”

楚千灵跪在苏竹的面前，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一直在哭。

苏竹伸手抚顺着她的头，一脸不忍。

“因为……你醒之后的那些日子，并没有想继续活下去的意志，我怕同你说了，你会撑不住……”

“你打算瞒我多久？”

“……对不起。”

苏竹这句对不起刚说完，楚千灵突然小腹绞痛难忍，从裤腿窜出鲜血，苏竹大惊，滑动轮椅上前一些，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坐着，带她进了屋子。

楚千灵感觉下腹剧痛难忍，视线也有些模糊，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楚千灵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她的手被苏竹紧紧抓着。

“我……怎么了？”

苏竹没想着隐瞒：“你小产了，孩子没了。”

小说《十里红妆，海棠依旧》 第10章 孩子没了 试读结束。